世界文明古国和佛教之源的印度与尼泊尔，一直让我们充满好奇，但又却步。好奇是因为她古老的宗教文明、古代丝绸之路的重要节点及与中国的微妙关系、庞大的体量和神奇的崛起；却步则是因为人们盛传的卫生环境和普遍的贫困。然而，强烈的好奇心占据主导，我们找到了一个包括印度和尼泊尔两国的浓缩精华之旅团。2017年1月初，我们前往印度和尼泊尔旅行。两个国家的行程仅有9天的时间（包括来回路程），因此只能是重要景点的走马观花和蜻蜓点水。

在印度的旅游金三角地区——新德里、贾斯坦邦首府斋普尔和曾经的莫卧儿王朝首都阿格拉三个重要的城市，我们参观了印度的四个世界文化遗产——著名的简塔曼塔天文台、琥珀堡王宫建筑、阿格拉城堡、和世界七大奇迹之一的泰姬陵。经我们积极争取后如愿参观的印度国家博物馆收获甚丰。

在尼泊尔首都加德满都，我们参观了藏传佛教圣地，也称“小西藏”的博大哈大佛塔（大白塔Stupa）、尼泊尔最大的印度教神庙——世界文化遗产——帕斯帕蒂纳寺（Pashupatt area）和最古老的佛教寺庙——斯瓦扬布纳特寺、尼泊尔的文化中心——世界文化遗产巴德岗杜巴王宫广场和帕坦杜巴王宫广场、以及尼泊尔的活女神庙。尼泊尔共有四个世界文化遗产，其中之一是加德满都谷地（Vally）.在加德满都谷地的7组世界文化遗产中，我们参观了其中的4组。[注1]在尼泊尔的喜马拉雅最佳观景平台”纳加廓特，我们在日落和日出时光，遥望喜马拉雅山峰，欣赏雪山美景。在乘机从尼泊尔飞往印度的行程中，我们在几千米的高空俯瞰和饱览了巍峨的喜马拉雅山脉的壮观景色。

印度恢弘典雅的城堡王宫让我们领略了古代印度历史中黄金时期孔雀王朝和莫卧儿帝国的辉煌历史与建筑水平、简塔曼塔天文台让我们了解了古代印度的科学水平与成就、国家博物馆的规模与丰富的馆藏让我们全方位的欣赏了印度文明古国的宗教艺术成果及对世界文明的贡献。尼泊尔古老神圣的藏传佛教与印度教神庙让我们感受了尼泊尔浓厚的宗教文化信仰、王宫和博物馆则让我们对古代尼泊尔的宗教建筑艺术水平有所认识，同时也让我们亲眼看到2015年大地震对尼泊尔文化遗产的巨大破坏程度。

9天印、尼之行的总体感觉令人满意，不论是景点参观的安排、酒店的住宿环境，或是餐饮的适应，都让我们感到不虚此行。之前担心的环境卫生、饮水及安全问题，都在可接受的程度内。当然，我们也充分体验了两国交通的严重堵塞和混乱、尤其是尼泊尔破旧的基础设施和道路建设状况（可能与两年前的地震有关）。

一、见证辉煌历史、体现建筑艺术巅峰的世界文化遗产

拥有5000多年历史的印度文明，始于公元前2500年的印度河流域文明，其中持续了近1000年的哈拉帕（Harappa）文明（公元前2300～前1500年）、雅利安人入侵后对印度宗教和哲学产生重要影响的吠陀年代（公元前1500～前700年）、印度第一个君主制王朝——孔雀王朝（公元前324～前184年）、中世纪统一印度的第一个封建王朝——笈多王朝（公元320～500年）、突厥人入侵后建立的德里苏丹国（公元1206～1506年）和伊斯兰王朝的莫卧儿帝国（公元1526～1858年）是印度历史上文明发达、实力雄厚的朝代，笈多王朝和莫卧儿王朝则在领土统一和文明发展方面更为辉煌，留给后人的文化遗产也很多。18世纪后，欧洲多国势力在印度的扩张与立足，使印度在被殖民、被西化和被分治的状态中寻求民族独立。1947年，在英联邦的框架下，印度被一分为二，与巴基斯坦分别成立独立的国家。现代的印度，正在辉煌的古老文明与被殖民的历史基础上艰难崛起。

1、丰富的博物馆馆藏再现印度古代文明的辉煌

在印度首都新德里，我们自行参观了印度国家博物馆。看过博物馆之后，我们感觉十分庆幸，如果不是我们向导游多次争取坚持要参观博物馆，如愿成行，那可真是印度之行的最大遗憾啊。

曾经是尼赫鲁总统家宅、目前拥有20万件藏品的印度国家博物馆，涵盖了印度5000多年印度文明遗产，仅哈拉帕（印度河流域）文明的经典馆藏就有3500多件。展馆分为哈拉帕文明馆、史前考古馆、雕刻艺术馆、古代钱币馆、人类学及民族馆、武器与装备馆、服饰艺术馆、地质馆、人类民族馆、碑铭及细密画馆、前哥伦布艺术与中亚艺术馆等。历史延续的分类展物和介绍让我们饱览了印度曾经辉煌文明历史收藏。

哈拉帕文明馆的古城遗址显示，晚于尼罗河文明、早于殷商文明的印度河流域文明，随着与美索不达米亚两河流域文明频繁的贸易往来而发展，已经存在着道路成网状结构排列和科学排水系统的城市。然而随着河流的改道和水源的枯竭，人口外迁，城市逐渐消失。此外，展馆内大量绘有图案并含有复杂技术的陶制品和铜质工艺品，体现了印度河流域文明在成熟期的特点。

在雕刻艺术馆，我们看到很多东西合璧特点的释迦摩尼精美雕像。这些雕像出自商业发达、文化繁荣的贵霜王朝（公元50～300年）期间。印度作为当时与罗马、中国汉朝和波斯安息王朝并列的欧亚四强之一，宗教上弘扬佛教艺术，在建筑、雕刻等方面融合了罗马、希腊和印度元素。

古代钱币馆古币收藏是我们所见的数量最多、时间分类最全、且保存最好的，令人印象深刻。从笈多王朝的金币到莫卧儿王朝的金币，都是曾经经贸发达、文化发展的体现。展出的大量古罗马钱币是从印度南部考古发现的，显示了古代印度与地中海之间贸易的繁荣。笈多王朝期间，奴隶制被封建制度所替代，政治上相对开明、文化繁荣、大乘佛教盛行、印度教兴起，馆中展示的古典梵文诗集、数学及天文学的论文，产生在这个时期，是印度历史上的黄金时代。

博物馆内还有专门的中国敦煌壁画馆，内藏有200多幅原作品，这些藏品是一个英国人在1900～1916年期间从中国偷运到印度的。

2、展示莫卧儿帝国繁荣昌盛的建筑遗产

莫卧儿帝国（1526～1857年）是印度历史上最为昌盛的时期。在这个穆斯林王朝的统治下，印度次大陆保持了两个多世纪的统一和稳定。莫卧儿开国皇帝巴布尔（公元1483～1580年）及其子孙数代帝王，尤其是巴布尔之孙阿克巴（1542～1605年）和阿克巴之孙沙贾汉（1628～1657年）等开明君主先后为印度在政治的统一、行政的管理、地域的扩大、文化的繁荣、宗教的自由、科学的发展、生活的富足和建筑的艺术等方面做出了卓越贡献，为后人留下宝贵的遗产。

如今是印度北方邦西南部城市、曾经是莫卧儿帝国首都的阿格拉，见证了莫卧儿帝国的辉煌和登峰造极的建筑艺术。我们在印度阿格拉参观的阿格拉城堡和泰姬陵都是在莫卧儿王朝时期修建的。

被誉为“大理石中梦境”的泰姬陵，是印度伊斯兰完美的建筑艺术巅峰和当之无愧的经典世界遗产。这座占地17公顷，用纯白色大理石建造的清真寺陵墓，是莫卧儿皇帝沙贾汉为其挚爱的王妃穆塔兹.马哈尔于1631年至1653年建造的。

为了建造这座陵墓，沙贾汉动用王室特权，倾举国之力，汇集了全印度最优秀的建筑师与各类工匠，聘请了中东和伊斯兰国家的建筑专家，每天动用2万役工，耗费了国库4000万卢比。（这是一个不爱江山爱美人的范例。为了爱妻而建的形象工程劳民伤财、横征暴敛使政权一度不稳，导致其子宫廷政变。）泰姬陵表达了国王对爱妻穿越时空的爱情思恋和绝响，展现了莫卧儿帝国建筑艺术的高峰，当然也为后人留下了举世无双的宝贵遗产。其在建筑艺术上所体现的凹凸有致、虚实相兼、以及光影方面的和谐韵律，各种因素的综合协调与对称的独特处理[注2]，是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列为世界文化遗产的重要原因。

站在白色陵墓主体前的中央喷泉水池前，半圆形圆顶和八角形建筑主体的泰姬陵倒映在蓝色水池中清澈的水面上，美轮美奂，无人不为其典雅、浪漫、和谐和清新之美而感染。

走向白色大理石陵墓，我们可以清晰地看到墙壁上镶满各种颜色的宝石，构成美丽的花纹图案。我们穿上鞋套，排队进入主穹顶陵墓，看到沙贾汉与马哈尔的两座石棺。在白色主体建筑的两旁，还有两座用红砂石建成、顶部为白色的清真寺，其目的是体现整座泰姬陵建筑的对称之美与和谐效果。

身在泰姬陵园区内，漫步在主体建筑与清真寺之间宽阔的广场上，人们感受着爱情的力量，更赞叹印度伊斯兰艺术的和谐之美。莫卧尔王朝的辉煌、爱情的结晶和帝王王权的力量，都在泰姬陵上充分体现，令人回味无穷。

曾经是莫卧儿王朝皇城所在地的阿格拉红堡，位于亚穆纳河畔的山丘上，与泰姬陵相互遥望。正是在这座延绵25公里的20多米高红砂岩城墙的巨大城堡内，暮年被自己的儿子囚禁8年的沙贾汉在自己建造的城堡内，守望着为其爱妻建造的泰姬陵。

建有500多座宫殿，集印度教与伊斯兰教风格之大成的阿格拉城堡，经历了莫卧儿几代君王的居住与修建，留下了他们的传奇与荣耀，可以说是名副其实的建筑博物馆和历史博物馆。

城堡最初由阿克巴大帝于1565年开始建造，花费了10年的时间。之后，阿克巴孙子沙贾汗在原来红砂岩建筑的基础上，修建了他最喜欢的白色大理石宫殿——枢密宫。宫殿的建筑风格混合了波斯式伊斯兰风格。镀金的宫顶和镶嵌宝石的孔雀图案圆柱展示了建筑艺术的精美与奢华。

巨大的城堡中有迷宫般的建筑群，有公众大厅（用于帝王聆听臣民谏言）、私人大厅（接待达官显贵和外国使节）、清真寺、女性集市、镜宫、八角塔楼（皇后居所）和私人宫殿（用于处理政府重大事务）。令人印象深刻的是阿格拉城堡的供水系统。城堡内的水道与庭院外面的井相连接，直接流入宫内水，通过风的作用，不仅能够提供城堡内需要的水，而且能够调节宫内温度，非常科学。

印度著名的拉贾斯坦古城斋普尔，也被称为“粉红城”，是印度北部第一座规划的城市。粉红城的由来是因为，1876年，为了迎接英国国王爱德华7世，当时的斋普尔统治者下令将整个城市涂成粉红色，以表示主人的热情好客。

18世纪，莫卧儿帝国逐渐衰落，诸多新生力量随之涌现。作为沙漠之邦的拉贾斯坦，曾经是多个王国聚集的地域，大小土邦各自占地为王。其中一位对建筑学、数学和天文有非凡造诣的杰出土邦杰邦.辛格在斋普尔创建了独特的城市和印度最大的天象观测台。

在斋普尔，我们参观了山顶王宫城堡——琥珀宫、城市宫殿、风宫和简塔曼塔天文台。因琥珀宫建在山上，在印度语中amber 意为山高处，因此被称为琥珀宫（与英文的琥珀同字，但与琥珀没有任何关系）。

始建于1592年的琥珀宫，从宫外看，城墙围宫，蜿蜒几公里，十分壮观。我们分乘几辆吉普车爬上城堡宫的山（很多游客则是乘坐大象上去的）。整个城堡宫殿非常之大，如同迷宫。宽阔的广场用于检阅和训练部队。除了国王处理公务和居住的宫殿外，还建有军械库、仓储库和寺庙等。此外，还有专门为国王的12个妻子建造的大庭院和后宫。后宫的设计使得宫殿主人可以在任何其他妻妾都都不知觉的情况下随时进入。

琥珀宫内最著名的是镜宫。镜宫内的三座寝宫，墙壁上皆为水银镜片镶嵌的艺术图案。白天阳光照射，熠熠生辉。夜间点上蜡烛，光点闪烁，在苍穹的宫顶下，如同繁星点点。一位英俊的印度警卫主动为我们领路，告诉我们最佳的观望和拍摄地点（当然免不了索要小费）。

从城堡上居高临下看去，一条宽宽的河带将城堡与外界隔开，一头头大象结队在城堡外的小道上前行。在古代战争时，城堡内的军队就是靠大象来驮运军事物资的。

夕阳西下时，我们乘人力车专程又到琥珀宫，站在宫外的河对面，遥望被五彩灯光照亮的琥珀堡灯光秀夜景。色彩缤纷的城堡给人们呈现了斋普尔昔日的辉煌和神秘。遗憾的是，我们未能亲临灯光秀现场感受。

在斋普尔，我们还参观了城市宫殿。城市宫殿是斋普尔统治者在琥珀宫之后在城市中心又修建的王宫。王宫的建筑融合了拉贾斯坦和莫卧尔的建筑风格。在王宫里，我们参观了迎宾大殿、服饰博物馆(王室成员曾经的服饰)、武器馆（印度皇家军队曾经用过的各种武器）、王室成员的迎宾和起居的地方、宫廷内部庭院和王室后裔的居所——月神殿。武器馆内各类兵器的展示相当全面、精致和先进。斋普尔的风宫专为宫殿女士们为欣赏街景而又不被外人所见的便利而建的，水宫则是王室成员的夏宫。我们仅在外拍照留影。

3、展示印度在宇宙天文学认知与探索能力的科学遗产

在斋普尔，我们参观了印度世界文化遗产之一的简塔曼塔天文台。由20多个固定砖石建筑构成观测设备的天文台，是当时斋普尔的土邦王子辛格于1728年开始修建的。辛格对天文的兴趣极大，共建造了5座砖石天文台，斋普尔的这座是最大的，而且是目前保存最完好、最重要的古天文台。

简塔曼塔天文台拥有世界上最大的、而且至今都在使用的日晷。这个基座长44米、晷针高27米、三角度为27度角的巨大日晷，可以测算子午线的时间和赤道的经纬度。包括十二星座在内的各种不同的砖石仪器让人们用肉眼可以通过太阳光影，精确的测算出每日、每月、每年的时间、地球的经纬度、星座的位置和显现、月盈日蚀、降雨的时间与雨量等等，甚至天体的高度，非常神奇，是莫卧尔时代末期对宇宙认知和探索天文学的巨大成就。基于简塔曼塔天文台在建筑结构和天文设备方面的创新成就、该天文成就作为科学文化技术与社会实践结合的典范、及之后的数百年内将此科学实践通过伊斯兰国家又传承至欧洲和亚洲其他国家的重要影响力等综合因素，而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列为世界文化遗产。

从天文学在印度的发展成就，我们联想到印度在数学方面对世界文明的贡献。印度在古典时代就发明了极为复杂的数学思想体系。在印度的笈多王朝时期，印度学者创造的独特的数字符号（即我们今天所说的阿拉伯数字）和进位制，为今天世界上计算机的应用科学奠定了基础。因为有了灵活的数字和进位制，印度数学家能够完成复杂的几何运算，并最早发明了微积分。天文学与数学之间有相辅相成的关系。由于通过观测天体运行的大量信息和数据无法直接测量，因此需要通过数学演算间接获得（例如日地距离），因此，推动了数学的发展。对数、地面坐标系、三角函数等都是源自天文学研究。今天，印度能引以为自豪的行业是较为发达的软件外包业，也算是有传承了。

印度的天文学之所以有悠久的历史和成就，我想与其农业发展和宗教祭祀需要有很大的关系。广袤肥沃的印度河——恒河平原为印度次大陆的农业文明的发展提供了便利的条件和适合人类生存的环境。对天象气象的观测是靠天吃饭的农业生产最重要的保证。人们通过对神的祭祀来祈求上天的保佑，通过对天象的观测来判断日月的时间，制定历法，帮助掌握农时。同样对世界天文科学有重要贡献的中国和墨西哥，也都是因为作为农耕文明大国，需要通过发明各种天文仪器来观测天象，保证农作物的生长与收成。我国河南安阳出土的殷墟甲骨文中，已有丰富的天文观象的记载，说明在公元前14世纪时，我国祖先的天文学就已经很发达了。我国最古老的用来度量日影长短的圭表也是时间久远。据文献记载，6世纪时，我国就发明了地平日晷。我们在墨西哥国家博物馆看到的“太阳历石”，上面刻有阿兹特克的历法和宇宙论相关的文字和符号，说明了印第安人先进的宇宙观。

斋普尔虽然未曾做过莫卧儿王朝的首都，但是这些王宫建筑和天文台，也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莫卧儿帝国末期时残余的辉煌及在吸收了西方科技与文化后的发展水平。

二、反映加德满都谷地历史与宗教艺术成就的世界文化遗产

位于喜马拉雅山脚下的尼泊尔加德满都谷地(Kathmandu Vally)，是尼泊尔的核心地带。在经历了数千万年前印度次大陆和亚洲板块中亚地区的地壳碰撞后，喜马拉雅山脉的隆起与河水的力量，形成了世界上壮丽的峡谷区。加德满都谷地处于穿过喜马拉雅山脉一处主要山口连接中国西藏和印度的要道，是商旅和朝圣者来往印度和中国西藏的必经之路。

数千年来谷地不仅见证了这一地区商业的繁荣，而且不断地接纳来自不同方向的移民群体和他们的宗教文化，容纳了全国近一半的人口，成为不同文化传统的交汇区。加德满都、巴德岗和帕坦是谷地的三座主要城市。在这三个历史悠久的古城，有着丰富的宗教文化和宝贵的世界文化遗产。

我们在尼泊尔首都加德满都参观的帕斯帕蒂纳寺、斯瓦扬布纳特寺、巴德岗杜巴王宫广场和帕坦杜巴王宫广场是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列为世界文化遗产的加德满都谷地7组中的4组。此外还有博大哈大佛塔。这些纪念碑式的寺庙是自5世纪以来至16世纪与19世纪间佛教与印度教的强大力量在建筑艺术上的综合体现，也是在喜马拉雅山脚下生存的多种民族以其高度发展的工艺水平建设都市社会，给加德满都谷地传统文明带来独特风格的见证。

1、尼泊尔古典文化复兴的巅峰之作

加德满都谷地7组世界文化遗产之一的帕坦杜巴皇宫广场，曾经是马拉王朝皇宫的所在地。始于1200年的马拉王朝（公元13世纪～18世纪）是尼泊尔历史上除李查维王朝之外的另一个重要王朝，也是尼泊尔艺术文化发展的鼎盛时期，被称为尼泊尔古典文化的“文艺复兴”。

马拉王朝的一位统治者贾亚斯瑅提.马拉（1382～1395年）为巩固马拉王朝的统治和尼泊尔的文化发展有巨大贡献。他通过对尼泊尔社会、经济和宗教的改革，强化神权和种姓制度，大力推行印度教，将印度教徒分为婆罗门、刹帝利、首陀罗和吠舍四种姓。印度教后来成为尼泊尔的国教，与贾亚斯瑅提.马拉的贡献有很大关系。但马拉王朝并不是一个在地域上统一的王朝。贾亚斯瑅提.马拉死后，其三个热爱建筑和文学艺术的儿子分别在加德满都谷地的加德满都、帕坦和巴德岗建都称王，并以不断地修建神庙来争夺神的宠爱。

被称为尼泊尔建筑艺术博物馆的帕坦杜巴皇宫广场，就是其中热衷宗教和文学艺术的儿子辛哈.马拉国王在古城帕坦建造的。约建于公元298年的帕坦，是尼泊尔最古老的城市，也曾是加德满都谷地的商业中心。整座城市是按照佛教经纶形状设计的。以皇宫为中心，向四方的佛塔呈放射状分布。在帕坦杜巴皇宫广场上，不仅有皇宫，而且有十多座造型各异的古老印度教神庙。这些体现在神庙上的建筑工艺、绘画雕刻艺术和金属工艺是世世代代居住在加德满都谷地的尼瓦尔人的创作荟萃。其中最著名的有21个塔尖的黑天神庙、湿婆神庙和库玛丽神庙等。由于加德满都国王也在帕坦杜巴皇宫广场修建神庙，因此，帕坦杜巴皇宫广场是尼泊尔历史建筑最集中的地方。

遗憾的是，由于2015年8级地震的严重破坏，我们看到很多寺庙都是脚手架矗立，处于修复和建设过程中。然而，我们还有意外的收获。本来导游仅给了我们二十分钟的时间在广场拍照，但是我和赵建平不经意地发现了王宫博物馆，且博物馆的门票是含在我们已买的票价中的。博物馆门卫主动地带我们去找导游，并解释情况。博物馆曾经是王宫的一部分。因此，我们不仅从博物馆无数珍藏的展品上了解印度教和佛教的宗教艺术和文化，欣赏17世纪至19世纪王宫收藏和民间收藏的佛像木雕、铜雕和金雕，而且也部分参观了曾经的王宫。王宫博物馆的规模、收藏的珍品数量，文字的介绍，都令我们惊喜和大开眼界。从大到印度教不同的神、小到印度神和佛不同的手势和姿势的寓意，文字解释都非常详细，是我们看到的最好的博物馆之一。但因时间较紧，我们只能匆匆拍照，不可能细细参观。但40分钟已经让我们大饱眼福了。

与帕坦杜巴皇宫广场同样重要并被列为世界文化遗产的是巴克塔普尔的巴德岗杜巴广场文化中心。作为加德满都谷地内的第三大主要城市，巴克塔普尔在12～14世纪曾经是统一的马拉王朝首都，15～18世纪则演变成为三个彼此独立的王国之一的首都，也是被联合国列为亚洲18个重点保护的古城之一。巴德岗杜巴广场是巴克塔普尔最大的王宫广场，其规模比帕坦杜巴广场还大,而且保留了有500多年历史的马拉王朝王宫和众多12～15世纪期间的宝塔、寺院、宫殿、庭院、神像和雕塑，展示了繁荣的尼瓦尔文化。因巴德岗杜巴广场的建筑融合了尼泊尔北方与南方的艺术文化色彩，被誉为“中世纪尼泊尔艺术的精华与宝库”。最有艺术价值的是以55扇精致雕刻窗和红砖建成的宫殿及尼亚塔波拉五层塔庙。

在杜巴广场旁，还有汇集众多石雕的陶马迪广场和保留众多古老粘土陶器的陶器广场。遗憾的是，在2015年大地震时，相当一部分建筑被摧毁，我们看到了大片的废墟，很多工人还在废墟上工作。我们在建于1700年的国王宫殿中，参观了国王的露天浴池。导游讲述了浴池中矗立的眼镜蛇的传说。在广场上的另一侧，我们登上了30米高的尼亚塔波拉塔庙，坐在最高层陡峭的阶梯上，俯瞰整个广场。此外，我们还抓紧时间自费参观了计划外的国家艺术博物馆（应为本土美术馆），馆内保存了尼泊尔17世纪以来王宫收藏的很多精美绘画和尼泊尔历代君主的画像。持有同一张票，本来还可以参观陶马迪广场的铜雕艺术博物馆和陶器广场的木雕艺术博物馆，因事先不知，且时间不够，未能如愿。参团最大的敝处就是，博物馆从来就不是参观的重点，因为博物馆既花时间，又要买门票。

2、佛教在尼泊尔建筑艺术上的经典展现

尼泊尔是佛教的发源地，也是最早传播的地区之一，佛教创始人释迦摩尼就诞生在尼泊尔。公元前520年左右，释迦摩尼就带领弟子在加德满都谷地传播佛教。犁车纰王朝建立后，尼泊尔一直是佛教徒的朝圣中心。之后，印度教在尼泊尔不断发展，但是佛教仍然得到尊重。在相当一段时间内，佛教与印度教在尼泊尔一直并行不悖，和睦共处。佛教的密宗思想与印度教在实践上相互渗透和吸收。目前85%左右的人信奉印度教，只有10%左右的人信仰佛教，但是政府对佛教采取保护政策。

尼泊尔的标志性建筑——博大哈大佛塔（大白塔Stupa），是亚洲最大的圆佛塔，因塔内保留释迦摩尼的舍利和眼睛，被视为藏传佛教圣地，也称“小西藏”。 博大哈大佛塔建于李查维王朝（4～8世纪）期间的6世纪。李查维王朝（公元4世纪～13世纪）是尼泊尔古典文化的第一个黄金时期。白色巨大的穹型圆顶，气势非凡，代表佛教的普世的博大精深（Universe or vase of great treasure）。在白色覆钵体上的方形塔四周，都有巨大的佛眼，表示无所不见，佛海无边。佛眼上是金色的塔尖。塔高38米，基座周长100米。环绕白塔的基座，由108个阿弥陀佛浮雕和147个壁龛构成，每个壁龛中有4～5个传经桶。代表5种基本元素（红为火、蓝为天、白为云、绿为水、黄为土）的五色经幡随风飘扬。据导游介绍，塔身分为五个部分：塔底为土、第二层为水、第三层为火、第四层为风，第五层是天堂。雨伞代表天堂，雨伞下面是莲花，莲花代表热情与纯洁，莲花下面是13层阶梯，代表佛教彻悟的十三个阶段。阶梯下面是两只眼，意为智慧之眼。眼睛西面是鼻子，代表天下大同。鼻子下面则是圆型的墓塔。我们按照佛教习俗，顺时绕塔一圈，然后从塔的背面小门登上塔基平台，仰望慧眼塔顶，俯瞰塔下四周熙攘的人群和具有印度宗教文化特色的商店街。真是人在做，天在看。

被列为世界文化遗产的斯瓦扬布纳特寺，建于公元前3世纪，有2500多年的历史，是尼泊尔最古老的佛教寺庙。释迦摩尼曾亲临此地，后来成为佛教中心。由于寺庙区内有几百只由僧侣喂养的猴子，常被中国人称为“猴庙”。白色的佛塔建在山上，周围是喇嘛的寺庙。塔身为圆锥形的斯瓦扬布纳特白塔，主建筑是一座镶着铜片和金箔的巨型舍利塔。看了当地的有关资料，我了解到，斯瓦扬布纳特塔是空气、热能（太阳）、土地和水的综合象征。塔身包括的四个主要部分与佛教的教义密不可分：一是顶端的圆顶为空气元素（air）的象征；二是以三角形塔身体现热能元素(heat)，也代表创造生命的子宫，因此在圆顶里面的私密处；三是以四方形镀金塔基显示的坚固土地(earth)，代表人们赖以生活、工作和享乐的地方；塔基上四面各绘有一双慧眼，象征着佛陀的无上智慧和无所不见。慧眼之下的尼泊尔数字“1”，代表佛的鼻子，象征大千世界的和谐统一；四是以层层递减螺旋圆形塔头，体现水的元素(water)，13层铜镀金圆盘阶梯象征着菩萨从因至果的十三行位,每一圈代表人们要遵守的规矩，以悟道佛的精髓。塔身的四面各有四座分别代表土地、水、火和空气的女神像。据资料介绍，正是这四种元素的特征，导致世间事物的不断变化，使人们通过眼睛看到物质形状（shape）的变化、通过耳朵听到物体发出的不同声音(sound)、通过鼻子闻到东西的不同味道(smell)、通过嘴巴感觉到食物的酸甜(sweet and sour)、通过身体的接触感应物质的存在。塔的四周悬绕数十挂铜质华幔和铜钟，象征涅槃圣果。顶端数十米铜质鎏金宝顶塔刹上，有显示密宗权利符号的青铜金刚杵。不论是从宗教艺术或是从建筑艺术角度，斯瓦扬布纳特寺都是尼泊尔佛教金塔的经典建筑。2015年尼泊尔的大地震损坏了佛塔周围的寺庙建筑，加之时间久远，整个寺庙看上去比较破旧，但其精致的建筑和设计元素的寓意，使其神圣永在。

3、展示印度教宗教虔诚与信仰的帕斯帕蒂纳寺和活女神庙

继承哈拉帕文明时期婆罗门教教义的印度教，复兴于公元8世纪，从13世纪至2006年前，一直是尼泊尔的国教，但是2006年尼泊尔议会通过决议，宣布废除印度教为国教，尼泊尔成为“世俗国家”。印度教相信转世、灵魂不死和祭祀万能之说，严格遵守四种种姓制度，崇尚苦行。

位于巴格马蒂河边（恒河的支流——距加德满都5公里远）的帕斯帕蒂纳寺（Pashupatt area）是尼泊尔最大的印度教圣所（雅利安人的印度教不建庙宇，只建祭祀的炉膛），也是祭祀印度教毁灭之神湿婆神(God of Gods)的最神圣炉膛圣所。帕斯帕蒂纳寺炉膛圣所区的规模很大，占地面积264公顷。沿河有很多大大小小的，只允许印度教信徒进入的神龛圣所（Shrine）。实际上，世界各地的印度教徒和佛教徒都会络绎不绝到此祭祀，被人们视为尼泊尔活的博物馆。

在到达此炉膛区之前，导游就反复讲，参观此神庙区要有心理准备，味道可能会让人不舒服。置身于神庙区内，当我们看到河边的印度教徒们将故去的亲属用布包裹后，为其剪发和洗脚（用河里的水），然后将尸体放在河边高大的石墩上焚烧时，我们才明白导游所说的味道之意。

根据印度教的习俗，家人将死人焚烧后，将骨灰撒在河里。印度教徒视恒河水为生命之源，因此他们希望故人在升天之后仍能享受到生命之水。难怪我们看到的河水十分污浊。但是印度教徒的世世代代就是以此为生，以此为荣的。帕斯帕蒂纳寺象征着尼泊尔国家的荣耀，代表着世界印度教徒的宗教虔诚与信仰,也是印度教与佛教和谐相处的象征。正因为此，帕斯帕蒂纳寺被列为世界文化遗产。

在帕坦广场附近，我们还在一处很不起眼的寺庙里参拜了尼泊尔的活女神庙。寺庙很破旧，我们脱鞋上阁楼，在一个很小的房间里，身着红色服装、眉目清秀的活女神，坐在椅子上，面前放着很多供果和收费的盘子。我们一一向小女神跪拜，并按照要求给小费。女神则在我们每一个人的头上点上一个红点（朱砂）,以保佑我们平安。据导游介绍，女神在尼泊尔被称为“库玛利”，意为处女之神。现在的女神7岁，是在她3岁时（2011年）被选出来。

尼泊尔女神的历史源自16世纪马拉王朝。几百年来，尼泊尔人对女神的崇拜都很虔诚，他们相信，作为智慧和力量的化身，女神可以给他们带来和平与繁荣。据介绍，挑选女神，有严格的标准，包括出身必须源于释迦家族，祖辈必须生息在尼泊尔的巴格马蒂河与威斯奴蒂河这两条圣河边，星座必须与国王一样，且具备32种美德，没有瑕疵。看到幼小的孩子，整日坐在此地被人供奉，我们感觉很可惜。她如何受教育？如何玩耍？如何与人沟通？如何锻炼身体？

4、小插曲

在加德满都期间，我们和团友声生抓紧团队出发前的一小时时间，在酒店周围的街道上随意行走拍景。不知不觉，我们就走进了美国驻尼泊尔使馆区。看到禁止拍照的标识和明文，我和先生立即收起相机，沿使馆围墙疾步驶离。突然，走在后面的声生大声招呼我。原来他没有注意到有关禁止拍照的标识，随意拍了两张照片，给自己带来了麻烦。原以为按照警卫的要求，将所拍照片删去就OK了。结果警卫不依不饶的一定要让老聂进去做信息登记。声生不懂英文，无法与警卫沟通，我只好挺身救助。警卫最初告知仅需几分钟就可以完成登记，但是，我们可真是体验了“几分钟”的漫长。他们将声生护照上的所有信息登记后，又让他提供电话联系方式，然后又进到办公室内去核实。我们在院内门口焦急等待，一等就是半个多小时。我不断的向警卫说明，我们是团队旅行，要赶时间。英语不很流利的尼泊尔警卫态度和悦向我们表示，要履行程序。经过大约四十多分钟的周旋，警卫终于履行完程序，同意我们离开了。我们如释重负，一溜小跑的在规定的时间前跑回酒店。有惊无险的尼泊尔经历再次提醒我们，出门在外，务必要远离美国大使馆,尤其不能随意在使馆前拍照。

三、对印度尼泊尔宗教文化和发展现状的有关思考

印度尼泊尔古代文化遗产的参观，让我们对曾经辉煌的文明古国历史和主要宗教信仰有所了解，同时，在两个国家的所见所闻也让我思考这样两个问题。

1、曾经是佛教发源地的印度和尼泊尔，为什么80%以上的人信仰印度教？

经过阅读有关书籍资料和思考，我想至少有以下几个原因。

其一是，作为传统的印度宗教，印度教的历史更远久。基于婆罗门教教义发展的印度教，可以追溯到公元前1500年。印度教多神论的信仰在印度根深蒂固。

其二是，10世纪后伊斯兰教入侵后对佛教的打压。公元前6世纪，佛教在北印度逐渐兴起，成为印度早期最重要的哲学思潮。孔雀王朝时期的阿育王（公元前269～前232年），受到佛教教义的启示，不仅皈依佛教，而且把佛教的准则（即以道德征服）作为治国的指南，倡导“非暴力”和忍耐的价值。之后的贵霜王朝统治者也维护佛教，大量建造宏伟佛教寺庙。在印度文化发展黄金期的笈多王朝，尽管统治者已经信仰印度教，但是也积极慷慨赞助佛教的发展。公元7世纪起，伊斯兰崛起，第一次侵入印度，伊斯兰教逐渐占统治地位。10世纪，塞尔住突厥人和阿富汗人西进侵入印度后，将庙宇被夷为平地，很多佛教寺庙被毁、佛教中心被洗劫一空，佛教逐渐从它的出生地几近消失。也正是在这段时间，大量佛教徒向东进入西藏，佛教传入中国，并在中国和南亚一些国家得以传播。

尼泊尔虽未遭伊斯兰入侵，但是从13世纪的马拉王朝开始，统治者已开始信仰印度教。佛教徒在这两个国家逐渐减少。虽然我们在有关书籍上并没有找到伊斯兰教相对基督教和犹太教较宽容而更打压佛教的原因，但是我们分析，与伊斯兰教相信“先知”，顺从一神的意志不同，印度教相信多神，而早期佛教接近无神论，不自称为神，强调通过自身修行，提升来世和认识宇宙。从这一点上看，佛教与伊斯兰教的差异更大。此外，佛教倡导的“非暴力”也与伊斯兰教有很大的不同。

其三是，20世纪印度独立分为信仰印度教和伊斯兰教的两个国家。10～13世纪是突厥人和阿富汗人入侵后的动乱年代。至15世纪，德里王国的两个王朝，受印度教教义的对神的精神之爱的启发，尝试将伊斯兰教与印度教思想的相互吸取。通过学术与艺术的发展，使穆斯林和印度文化开始融合。莫卧儿王朝阿克巴统治时期，倡导宗教包容和信仰自由，确保伊斯兰教和印度教享有同等待遇。但是到莫卧儿末期，统治者奥朗则布坚持伊斯兰教至上和反对印度教的政策。然而，莫卧儿王朝统治者的贵族化生活方式和和骄奢淫逸的习性，引起印度教徒的不满，也导致了印度伊斯兰教的衰败。从17世纪起，伊斯兰教与印度教的冲突越演越烈。19世纪在英国统治下，虽然印度教文化被重新发现并得到复兴，但是以穆斯林联盟为主体的政党和以印度教为主体的政党关系逐渐破裂。1947年8月，在英国撤离印度时，宣布以印度教为主的印度和以伊斯兰教为主的巴基斯坦同时独立。如今，在印度，伊斯兰教信徒占人口的11%。而在巴基斯坦，95%以上的人信仰伊斯兰教。

2、为什么印度的发展现状比几乎同样悠久历史的中国落后很多？

我们在印度和尼泊尔数日，尽管我们仅在印度的金三角地区和尼泊尔的加德满都谷地一带参观，所见有限，令我们印象深刻的，除了那些展示古代璀璨文明艺术的文化遗产外，就是破旧贫穷的城市面容和混乱的交通状况，尤其是尼泊尔。在尼泊尔的加德满都，我们不论乘车在公路上，还是行走在街道上，或是通往景点的山路上，处处看到的都是破旧的房屋、堆积的垃圾、污染的河水和脏乱的道路。空中弥漫着尘土、道路坑洼颠簸，在没有交通灯管制的情况下，汽车在马路上横冲直撞，行人过马路真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在著名的神庙区，常常可以看到衣衫褴褛的向路人乞讨的苦行僧。印度的整体发展和基础建设设施无疑要远好于尼泊尔，但是据有关书籍的介绍，今天的印度，仍有成千上的人生活在贫困之中，慢性营养不良儿童占全球近三分之一，妇女中有一半是文盲。在印度的斋普尔简塔曼塔天文台的外面，商贩追跟着游客、堵塞的道路上，行人和车子拥挤在一起。就连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世界文化遗产网站上的评价中，都将改善天文台周边混乱的交通环境作为一个重要的问题提出。此外，最近看到报纸的报道，印度南部仍存在着将幼童杀害并作为祭品献给神灵的现象。这种落后古老的祭拜神灵方式在现代印度延续令人不可思议。

尼泊尔是边远的山区小国，又处于喜马拉雅山的地震带，不断遭到地震的破坏，无疑使经济的发展和恢复受到影响。此外，尼泊尔国内面临诸多政党的纷争、国外需平衡大国之间的关系，发展的空间有限。然而作为曾经是丝绸之路重要途径和与中国悠久历史和人口相比拟的印度，其发展现状为什么会比中国落后很多呢？通过阅读与思考，我们认为至少有以下方面的原因：

一是灵魂转世的宗教信仰深深地影响着人们的思维和生活方式。在印度和尼泊尔，浓郁的宗教文化给我们很深的印象。我们在很多酒店和商店的门口都看到摆放着代表智慧与成功的物神（Ganesh）像。人们的出行、做事等，都会以其信奉的一种神来指引和保护。向神祭拜的“谱迦”仪式在人们生老病死过程中每一件事上无所不在，且形式繁杂。例如，一周的7天，都有根据各自的神,（周日是太阳神——Ravivar、周一是月亮神——Somvar、以此类推）告诉人们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他们信奉的神从大至小，从动物到神灵，多达数千个。社会各个阶层的不同种姓的人，从政府官员到贫民百姓，他们都相信，其生命是受神灵保护的。面对贫穷，他们选择安于现状，因为灵魂转世的信条支撑着他们，令其满足甚至乐观。印度自独立以来，下层的传统文化和观念一直保持着传统古老的状态。如同一块未深耕的土地一样，印度没有发生过深刻的社会变革。在这一点上，与中国完全不同。

二是支离破碎的国家史使印度国家政权的力量不统一。 纵观印度几千年的历史，仅有孔雀王朝、笈多王朝和莫卧儿穆斯林王朝三个短命王朝使印度次大陆保持了相对的统一，其他大部分年代则处于数百个邦国林立的分裂状态。自孔雀王朝的阿育王统治瓦解之后，印度的国家史就一直是支离破碎的。战争和分裂一直持续到16世纪，莫卧儿王朝的阿克巴登基，印度的大部分地方才在一个王朝的统治下统一起来。与印度支离破碎的历史完全不同的是，中国在过去的2500多年的历史中，几乎都是中央集权统治，仅经历过短期的外侵和内战。在这个意义上说，印度缺乏像中国一样的威权政治体系与文化，资源的调配和经济的发展缺乏统一的管理。加之印度宗教流派众多，语言文字十多种，种姓等级森严，高度分散的特征使印度的统一管理很难实现。

三是世袭的官僚制度影响优秀人才的选拔。在十八九世纪英国实行殖民统治之前，印度政府部门的所有职位都是世袭的，通常是由种姓较高的婆罗门担任。而在中国，自汉朝起，中国就有全国性的科举考试制度，为底层人建立上升通道。即使职位低下、边远地区的农民也可通过逐级考试，凭本领成为政府官员。英国统治后，虽然印度在法律上实现了人人平等，但是种姓制度依然体现在很多方面，影响低种姓人才的上升和使用。印度宪法的构建者、低种姓领导人安培多迦尔曾说过，与英国统治相比，他更害怕一个完全由高种姓的婆罗门领导的印度。

四是追求民主但民主基础并不稳固。1950年印度宣布成为共和国，并宣称是一个完全世俗的国家。1951～1952年的大选确定了印度作为民主国家的地位。然而，至今数十年过去，印度的民主政治制度基础并不牢固。其社会、语言、宗教和民族方面深刻的差异性和其根深蒂固的种姓分工与思维方式导致其民主的基础并不牢固。尽管印度总理莫迪曾将3D（民主制度——Democracy、人口红利——Demographic Dividend、旺盛的需求——Demand）作为印度国家进步的重要因素,然而在封建的社会关系依然经久不衰的民主的体制下，民主的意义已打折扣。爱德华.卢斯所著的《现代印度奇怪崛起》一书中有这样一句话：“印度的民主制度与中国相比，在为穷人解除痛苦，如消除文盲、肺结核及营养不良方面，可没有让人留下让人印象深刻的好记录”。

五是经济发展很不平衡。近些年虽然作为新兴发展中国家，印度的经济增长提速（2016年财政年度甚至达到7%），然而，其经济的整体发展很不平衡。印度有非常繁荣的服务业、先进的核工业与信息科技产业，但是制造业和农业却很薄弱，无法与中国相比。最近，印度航天部门成功利用一枚运载火箭将7个国家的104颗卫星送上太空，破了世界纪录，在一定程度上显示了印度太空技术的实力。然而，印度整个社会的贫富差距十分巨大，很多地方甚至存在着虐待童工的血汗工厂。此外，由于腐败造成的灰色收入使印度的洗黑钱大行其道，因此，2016年印度政府宣布在很短的时间内废除面值为1000卢比和500卢比的纸币。有媒体报道，“废钞”有可能对经济造成创伤。我们到印度时，正值刚废除旧币造成市场上一定程度的现钞荒。

印度的地理战略位置曾使其因古代丝绸之路的兴盛而发展。如今，中国的“一带一路”发展战略吸引了很多国家的参与和支持，包括一直是印度“铁杆”朋友的俄罗斯。目前印度是中国周边国家中唯一没有以正式文件表达对“一带一路”支持的国家。虽然“一带一路”战略符合莫迪政府发展对外经济合作的利益追求，然而，印度从地缘政治的角度考虑，不论是与中国的历史边境纠纷未解，还是中巴关系问题，印度都不可能甘心看到中国在印度洋影响力的增长。因此，印度在一带一路问题上面临尴尬的局面。这在一定程度上，影响印度的发展。

作为一个亚洲大国，印度要追赶中国，在人口数量方面是可能的，但在整体发展的实力方面，还有漫长的道路要走。

2017年3月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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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源自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的世界文化遗产网站。尼泊尔共有四个世界文化遗产。加德满都谷地是其中之一。加德满都谷地遗产中包括7处世界文化遗产。除我们参观的四处外，其他三处为：加德满都、伯舒伯蒂神庙和钱古.纳拉扬印度神庙。

[注2]：源自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对泰姬陵的评价。

其他相关参考书籍

1、 中信出版社：不顾诸神：现代印度的奇怪崛起

2、 上海交通大学出版社：周末读完印度史

3、 北京大学出版社：新全球史（上）

4、 中国出版集团：尼泊尔史

5、 印度国家博物馆：“treasures”

6、 “Indian and Islamic Stone Observatories”

7、 新京报